在城市的发展和升级中，一些东西注定会改变。

作为类似的服装市场，北京的“活力批发城”也发生了变化。

客流、货流交织，拥堵成为最大问题，脏乱差的形象和低端的服装批发业态与北京的城市发展格格不入。

“东皮”的搬迁始于2013年，北京市政府召开会议，决定以西城区为试点，开展中心城低端业态和小商品批发市场转型升级。

导致4年内11个服装批发市场、1.3万个摊位、3万余名从业人员、20余家物流公司被疏散。

“离京”的商贾大多落户河北、天津，这座日均客流量十余万人次的服装集散地最终永远成为历史。

武汉的汉正街也未能逃脱同样的命运。

这个处于长江、汉水交汇要地的地区，孕育了新中国第一代百万富翁和第一代个体商人。

曾经欢声笑语、家家户户都挂着裸露电线的汉正街，正走向传统商业的“末路”，离现代文明的城市生态越来越远，繁华500年的汉正街，注定要被淘汰。

但四季青对于杭州意义重大，该怎么搬？政府至今还没有出台详细方案，但不管怎样，四季青的搬迁已是不可逆转的，实施只是时间问题。

不敏感的小老板

走进四季青批发市场，最大的感受就是熙熙攘攘，即便是下午，依然有不少店主在进货，但人群中也夹杂着不少买衣服的散客。

一

我挤过人群，不知道走到哪个角落，看到一个十多平米的摊位，没有顾客，说明来意后，店主请我坐下，我们便聊了起来，由于顾客来来往往，聊得断断续续。

“我每天从早上四点忙到下午五点，一大早就听说四季青要搬迁，可我没时间考虑以后怎么办，实在不想走，最好还是留在这里，可如果整个地方都搬迁了，我就只能去那里（九堡四季青）。”

二

专攻电商供货的小浩似乎有着更长远的眼光。

“现在不可能把老四季青全部搬走，因为这里集中了很多年，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工业区。搬迁肯定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听说老四季青可能会升级为展厅，到时候我们可以一举两得，一边展示产品，一边处理物流。”

当被问及未来的商业计划时。

“那就要线上线下结合，做季节性促销单品。”问到具体怎么做，小郝的回答难免让人失望，“看看市场上哪些款式卖得好，看看大家喜欢什么元素，做个类似的。”谈到产品创新，这些小厂即便有自己的设计师，也看不到面对市场的主动权。

三

走进肖杨的店里，发现这里明显比其他店面豪华很多，笔记本电脑下面的实木桌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

“这几年就听说（四季青）要搬，到现在还没搬，估计搬不了了。”肖扬这才一改轻松的神态，严肃起来，“不过如果搬的话，我肯定会考虑，因为如果这里拆了，我就只能搬到那边（九堡四季青）去发展了。”

肖杨的工厂店经营范围比较全面，线上线下都有，批发、线下店、线上店都有。放眼店内，摆放的女装都是中规中矩的，没有特别突出的款式。当被问到有没有想过做些适当的改造时，肖杨摇了摇头：

“我们不会做，现在这样就好。我也喜欢现在的国潮，很潮流。做国潮就是跟风，要趁早跟风，别人快卖光了再跟风也没用。”

四

小罗工作的店铺必然引人注目，一路上伴随着“电商爆款”。总结这家店铺的风格，可以用原创、潮流、年轻、休闲这几个字来概括。

小罗是个表情丰富的年轻人，衣着干净整洁，和店里的风格很契合，虽然他不是店主，但对这家原厂店的经营和走向，还是了解不少的。

“这家店刚刚转型，以前卖的都是‘山寨大牌’，现在卖的是比较年轻化的潮流款式，做工不容易，价格也不便宜，我们的衣服价格跟‘山寨大牌’差不多，所以很多年轻人会选择‘山寨大牌’，因为穿起来比较有面子。”

“目前我们只做线下生意，没有线上店。现在电商对店面的冲击很大，现在快双十一了，人都没什么，做线上的话，人手不够，也不知道怎么运营，推广也是个问题。我觉得短期内做不出来，但未来行业趋势肯定是电商化。”

吴

“我干这个行业十几年了，电商的冲击有好有坏，但总体看来生意越来越难做了，生意太难做了！要是搬走了，我就不去了，退休了，辞掉这份工作。”经营中年男装生意的老王有些伤感地说。

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经历的服装摊小老板们处境相同，他们麻木了，只关心如何在维持现有收入的情况下赚更多的钱，过一天算一天的观念进一步束缚了他们，让他们无法摆脱困境。

四季青的搬迁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点大家都清楚，一些商铺老板，或因为忙，或因为知识有限，对于搬迁一无所知，安于现状、随波逐流成为大多数人的选择。

有些人也意识到了电商的变化，看到了未来服装市场的变化，但总觉得转型太难，风险太大，不愿意迈出这一步。缺乏主动性，是这些小老板们最大的缺点。

18个集市、1万多个摊位、近5万名市场从业人员，光是这些数字就让人觉得眼花缭乱。四季青服装专业街占地面积24公顷，而使用已久的九堡四季青，面积只有老四季青的一半。即便老四季青进行改造升级，如果真的搬走，一大批人将面临去留的选择。

而这些，这些小老板们，还是提前做好打算吧。

清正成为记忆

这些小商贩和供货商哪里有货哪里就去，但消费者不能去。虽然四季青的定位是服装批发市场，但为了名气而来的本地或个人买家也占了一定的比例。为什么这么说呢？

就拿一件普通的毛衣来说，走访时，我无意中听到老板给供货商的进货价是85元一件，但同一件商品的价格在短时间内涨到了195元，虽然散户客户数量少，但利润很高。

电子商务的发展宠坏了消费者，足不出户就能买到自己喜欢的商品，即使不满意也可以退换货，这样的优势使得这些散户客户大部分都消失了。

2018年第二季度中国网络零售B2C市场交易规模达12524.6亿元，同比增长34.3%，而服装行业在其中贡献了很大的作用。

22岁的小李和朋友一起从四季青东楼走出来，手提三个大小不一的黑色塑料袋，脸上的笑容意味着这次购物颇有收获。“我从小就跟着妈妈在这里购物，现在和好朋友一起逛街，我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在这里买的。”

小李还说，如果四季青搬走了，他可能就不会去其他地方购物了，毕竟现在网购很方便，在这里购物只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

如果老四季青搬家，无论是搬到九堡四季青还是更远的海宁，或者有其他打算，它都不可能继续留在市中心。没有了地理优势，相差无几的价格，加上不舒适的购物体验，让小李这样对老四季青有感情的买家感觉路途遥远，心也更远了。

虽然去年四季青的线下和线上批发业务比例已经变成4：6，但四季青集团也在布局四季青移动，线上批发或许是四季青的一个不错的出路。

但有北京“东陂”、武汉汉正街等先例，搬迁后的服装集散地很难维持原有的规模和体量，再加上四季青前途未卜、安于现状的小老板、离心离德的个体顾客，四季青要想继续繁华下去，恐怕也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