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起,一起走近我省各个门类技艺精湛的“文物医生”,看看他们如何匠心守护老祖宗留下的文物和文化遗产,更好地传承历史文脉。
面对一堆碎片、层层锈蚀,“文物医生”如何让破镜重圆?千百年前照过古人的铜镜如何映照古今?1月13日,武汉博物馆“85后”文物修复师鲁茜,从幕后走向台前,在“复镜展颜——武汉博物馆青铜镜修复成果展”展厅,向参加社教活动的一群孩子讲述铜镜修复技艺和背后故事。
鲁茜带孩子们体验青铜修复技艺
参照“同款”精心补配 4块残片变身明星铜镜
铜镜是武汉博物馆馆藏文物的大宗,数量多达5000余件,从战国至明清,年代跨度大,纹饰多样、内涵丰富,为研究古人审美意趣、社会生活提供实物依据。
然而,历经千百年洗礼,不少铜镜或锈蚀不堪,或断裂、缺失。2014年和2022年,武汉博物馆分两次开展铜镜抢救性修复工作,从馆藏中选取一批亟待修复的铜镜,运用科学技术手段对其进行保护性修复,共修复铜镜300余面。为展示修复成果,特推出此次铜镜修复成果展。
“文物修复如同病人接受治疗,修复前分析检测和病害记录,好比术前检查,以便‘文物医生’确定病因和治疗方案。然后有针对性地对文物病害采取清洗、矫形、拼接、补配等‘手术治疗’。”鲁茜将修复工作讲得深入浅出,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互动环节,鲁茜现场展示翻模、补配等环节,演示妙手回春的修复技艺,孩子们跃跃欲试都想体验一把。
“整个展厅最难修的铜镜有几面,包括这面唐代双鸾狻猊葵花形铜镜”。鲁茜接受采访时介绍说,这些残片铜质很好,表面锈层致密、均匀且轻薄,历经千余年,摸上依然光滑。但遗憾的是,该铜镜残缺严重,现存的4块残片粘接后,仅约占镜面三分之一。
唐双鸾狻猊葵花镜修复前
唐双鸾狻猊葵花镜修复后
“因缺损太多,该铜镜修复的难点在补配环节”,鲁茜称,为了寻找修复依据,团队花了大量时间搜寻各种史料,并把能找到的有关青铜器的出版图录全部翻了一遍,终于找到一面纹饰、尺寸完全一样的完整镜的拓片。
唐双鸾狻猊葵花镜修复中
参考“同款镜”的纹饰、规格,用精雕油泥把残缺部分的镜身、纹饰雕塑出来,再经硅橡胶翻模、外范制作、浇铸铅锡合金、修整纹饰细节等环节,补配才算完成。“这个过程相当费神,前后耗时两周左右”,鲁茜说。接下来细致打磨、做旧,修复完成的铜镜呈现出养眼的展示效果,成了展厅里的明星铜镜。
厚度以毫米计 碎片太薄考验手上功夫
“相比立体的青铜容器,铜镜修复在粘接时,稍有点不平整,用手一摸,就会发现‘废了’。镜背接缝处有明显的‘坎儿’,必须返工。”鲁茜说。
汉代“吾作明镜”四乳神人神兽铭文镜修复前后
一面汉代“吾作明镜”四乳神人神兽铭文镜,碎成七块,且中间部位的残片很薄,“最小的碎片捏在手里估摸了下,仅约两毫米厚”。鲁茜回忆称,拼接时,修复师先用纸胶带把碎片粘在一起,做临时固定,随即用类似橡皮泥的油泥,倒模将其嵌在里面,再借助牙科手术用的钢针等,让胶水慢慢渗进去。修复团队特选用了一种固化和硬化时间较长的胶,便于修复师不断检查、一点点调整。
这些以毫米计的碎片,如何才能拼接得严丝合缝?鲁茜回答,“这确实很考验修复师手上功夫,不仅要手稳,还要依靠大量的经验积累,更考验修复师的细心和耐心。”
专家对武汉博物馆铜镜抢救性修复工作进行验收
小心呵护遗产 修复就像跨越时空的对话
铜镜修复如同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文物医生”十年如一日,基于呵护文化遗产的初心,小心翼翼地除去锈蚀,修补碎片,让沉睡的铜镜重焕生机。
武汉博物馆藏品保管部副研究馆员孙黎生称,墓主朱显栻生前为明楚藩王后裔,其与妻赵恭人不但安葬于同一墓穴,且各取半面铜镜置于枕边,推测两人今生情投意合,并希望来世还能再续前缘。他还称,文物保护修复工作,本质上是揭示文物所蕴含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科学价值。这面镜的断裂并非病害所致,且对研究明代藩王葬俗文化极有价值,所以馆方决定不修。
孙黎生在展厅讲解
在博物馆为何看不到铜镜的正面,很多观众对此有疑问。孙黎生称,铜镜当初制作出来时,通体大多数是金黄色或银白色,我们现在看到的黑色或蓝绿色,其实是其锈层的颜色。古人当时使用有光泽的正面来照容,但经千百年岁月洗礼,铜镜正面已失去照面功能。而镜背的纹饰、铭文蕴含着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博物馆遂把镜背展示给观众欣赏。
武汉博物馆馆长任晓飞称,镜像万千,映照古今。铜镜在我国有4000多年前历史,它们是时光的守望者,是古人生活烙印和历史变迁的见证者。文物修复师妙手匠心,使铜镜展颜,让它们“开口”讲述自己的故事,传承千年文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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