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题目，开门见山了说，先说结论，土耳其不是民族国家。民族国家，民族主义，都是西方人在近代自然发展出的独属于西方的制度和文化，在现代的国际社会，全世界所有的国家因为西方文明的强势，都不得不把自己包装成民族国家的样子，其实过了易北河，一个民族国家也没有。

这个事情，是网友提出的问题。因为之前也说过，中东只有兄弟会联盟，不要说没有民族国家，严格意义上连国家也没有。这种特征导致了中东的闪族文明的两个特点，其中一个是战斗力很差，政权的凝聚力不高，稳定性各方面都很差，在民族国家体系下非常吃亏。另一个特点却是扩散性非常强，别的国家和文明都是通过先提升内部凝聚力然后通过学习西方的工业化提升实力和影响力，而中东则是不需要这一点，它只需要把它的跨国行为组织向世界各地尤其是西方扩散，相应的文明和意识形态就会输出到这些地方，不但不需要构建真正意义上的民族国家，甚至不需要伪装，反而会极大地挑战西方的世界体系，所以闪米特人的文明在世界上的影响力几乎仅次于西方人，原因就在于此。

至于土耳其，提出这个问题是非常自然的，因为土耳其确实在中东像个异数。土耳其的工业化水平一直是中东最高的，虽然质量不如以色列，但数量可以胜出。所以土耳其在实力上来讲，基本上就是中东各国的老大。土耳其的世俗化水平也很高，还经常认为自己是欧洲国家，它是北约成员，是最靠近欧洲圈子的中东国家，比以色列还近。土耳其所处的地方，小亚细亚半岛，那里在古代曾长期属于印欧人或欧洲各国的政权，欧洲成分比较高。而且土耳其的凝聚力不低，确实有几分民族国家的样子，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土耳其这么与众不同呢？

土耳其不是民族国家，其本质仍是一个中东政体，它的历史与传统也决定了欧洲也不可能接受它

这个要从土耳其的历史说起，土耳其本地的土著依然是中东人的近亲，后来在公元前17世纪，印欧民族的赫梯人来到此地，这是关于欧洲民族到达此地最早的记载。后来这块地方作为地中海南北两系博弈的焦点，与西班牙一样，是两大势力激烈争夺的地方。在几千年的历史中，多次易主，最后小亚细亚归了中东，西班牙归了欧洲。

在后来，阿拉伯帝国时期，中东人为了对付欧洲人，从中亚请来了一批突厥雇佣军，这也是当地的传统嘛。这批突厥部落究竟是什么人种，不可考。估计是混血人种。后来这批突厥雇佣军的后裔鸠占鹊巢架空了阿拉伯帝国，在阿拉伯帝国的国土上建立了塞尔柱帝国，但是同时，塞尔柱帝国的国土也还是阿拉伯帝国的国土，阿拉伯的哈里发和塞尔柱的苏丹并存，只不过哈里发被架空了，总之就特别乱。这些塞尔柱突厥人占领了小亚细亚，然后心满意足地定居下来。

那么塞尔柱人是土耳其人的祖先吗？按土耳其的说法是，不过更靠谱的说法应该是，塞尔柱人人口不多，但是突厥人有一个特点，它的语言同化能力很强，所以土耳其人应该还是塞尔柱人到来之前的当地人的后裔，血统上，中东和欧洲混血，应该带点儿黄种人血统。但是有一点，闪米特人的混血原则是只要你有闪米特人的血统，你就是闪米特人，说什么语言不算。因此按照中东本地的规则，土耳其，也是闪的后裔。

总之小亚细亚从此之后说了突厥语，然后稍后的1299年，奥斯曼帝国建立了。

从奥斯曼帝国的历史来看，土耳其人不光不是欧洲人，而且还是欧洲人最大的威胁和对手，奥斯曼帝国与其他的中东国家不同，它自建立开始，眼睛就一直盯着欧洲。奥斯曼帝国步步为营，一步步向欧洲进逼，他们终于灭亡了拜占庭，之后，冲进了欧洲。

奥斯曼帝国奉行闪米特宗教是一家的政策，基督徒、穆斯林和犹太人在帝国境内划区而治，整体上和睦相处。但是呢，它又奉行谁不服从它就给谁扣“异教徒”的帽子的行为，那么欧洲人当然不服从它。

其祖先奥斯曼人的前身是一群中亚雇佣军，对欧洲的威胁空前

所以，奥斯曼帝国每次进攻欧洲，严格意义上来讲，那不是穆斯林进攻欧洲，每次作战，帝国治下的东正教、天主教、科普特教、犹太人和包括什叶派在内的穆斯林都会一股脑地涌入欧洲，还不断支持诸如匈牙利等地的新教军队加入帝国，奥斯曼帝国进攻欧洲，是大半个中东一同进攻欧洲，这个帝国，有很多时候，它的基督徒比穆斯林还多。

所以历史很复杂，奥斯曼人的态度很明确，他们认为欧洲人是披着基督教外衣的多神教徒，一定要将其彻底征服才能永绝后患。所以这也是发现新大陆的背景，等到17世纪，欧洲人殖民了整个美洲，奥斯曼帝国治下的基督教军团耶尼切里军事兄弟会还在不断地围攻维也纳。

可是在1683年，奥斯曼帝国败了，之后一路下滑，屡战屡败，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帝国站错了队，被瓜分得连小亚细亚的本土都要丢了。

也正是在这个背景下，青年土耳其党人出身的凯末尔才力挽狂澜，击退了希腊军队，为土耳其保住了本土。1922年，奥斯曼帝国被推翻，次年成立土耳其共和国，1924年，连哈里发制度都废除了。

通过以上历史不难发现，土耳其人的先辈们，最初来到中东的目的，就是应邀去征服欧洲的。所以到现在，土耳其这个国家的人还特别喜欢做雇佣兵，因为祖上就是干这个的。奥斯曼时期，他们征服了君士坦丁堡，觉得就快要成功了。哪成想被挡在维也纳这么长时间，最后一败再败，所以到了凯末尔时期的时候，土青党的这帮人就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以前的老制度是不能要了。

那怎么办呢？土青党的领导人本来是恩维尔·帕夏，这个人就跟凯末尔的理念起了冲突。恩维尔·帕夏主张宣扬泛突厥主义，伊斯兰教不适应时代了，要不就搞大民族主义吧。所以他后来就去了中亚，败亡在那里。

凯末尔的理念不一样，他是比较了解西方的。凯末尔明白一点，西方的民族主义，一个很关键的地方在于共同体自治，而要做到共同体自治，就必须要有明确的边界。如果要做到有明确的边界，那么这个国家一定不能太大，否则就无法形成稳定的政治共同体。这就是为什么民族主义泛滥的地方就会滋生分裂的土壤，而奥斯曼帝国也好，伊斯兰教和基督教也好，还是什么泛突厥主义也好，都无法确保稳定的边界，因为不稳定、不明确的边界，才是它们扩张的根本保障。

后来不断失势的土耳其不得不进行西化，图为大力推进西化的土耳其强人凯末尔

因此凯末尔决定对土耳其进行全盘西化，扔掉所有的本部之外的领土，废除阿拉伯字母，宪法规定世俗化，同时竭力讨好西方，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西方人。

但是如果说实话，这个全盘西化是不成功的。凯末尔主义，在世界上而言，对于非西方国家也不是什么成功的代名词。土耳其的西化只在表面，虽然扔了这么多领土，却还是留下了库尔德人。土耳其不承认库尔德人是一个独立的民族，美其名曰“山地土耳其人”，闹出了很多冲突。这一点就不符合民族国家要求边界明确、共同体明确的定义。

凯末尔出身的青年土耳其党，本来就是个披着政党外衣的兄弟会组织，号称捍卫世俗化的军方，其真正的前辈也不是英国国会军，而是古拉姆军事兄弟会、耶尼切里军事兄弟会禁卫军，政治游戏规则基本上加入一个集团只能进不能出，各种私人的人身依附关系大行其道，可以看出它本质上依然是一个闪米特式的社会，只不过世俗化程度较高，但世俗与宗教向来不是界定是否是中东的标准。那么这一点呢，不符合民族国家对于民主政治的要求。

在凯末尔之后，土耳其常年输出泛突厥主义思想，扶植各种分裂和恐怖组织，对中亚各国常年进行长臂管辖，凯末尔主义的原则也日渐被抛之脑后，更弄出了让人哭笑不得的“16个土耳其祖先帝国”这种极度荒唐的事情，这一点又不符合民族国家对于共同体不能太大的要求。

土耳其和希腊常年存在边界纠纷，现在深度卷入叙利亚冲突，又与叙利亚存在边界纠纷，这一点又不符合民族国家关于主权边界明确的定义。同样，希腊、叙利亚以及与它们接壤的存在边界纠纷的马其顿、阿尔巴尼亚、以色列都不属于民族国家。

所以本质上，土耳其之所以进行西化，要求加入欧洲，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凯末尔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告诫自己的继承者，“英国人从来就没有在战争中输过，如果爆发新的战争，土耳其切勿成为英国的敌人。”所以从此以后土耳其学会了傍英美大腿。英美是最强大的西方列强，然而即使在法国帮助下，奥斯曼帝国依然打不过奥地利，双方的实力差距可想而知，所以土耳其不得不摆出一副西化的模样。

那么土耳其人真正认同西方吗？不排除有年轻人赶时髦，但是整个土耳其社会来讲，主流的土耳其社会不可能真正的认同西方，也不可能认同欧洲。土耳其人是非常注重自己的祖先的光荣的，土耳其人的祖先有什么光荣历史呢？曾经试图征服欧洲。并且如果不是波兰翼骑兵，法国人应该已经准备在凯旋门迎接耶尼切里了吧？要知道，当时的神圣罗马帝国在经过了三十年战争之后，人口下降60%，大土耳其战争时，神罗联军与土军在前方激战，法国在后方出兵策应奥斯曼人，在此前提下，只要维也纳被攻下，就能长驱直入，与法军会师，土耳其人就能实现自己的祖先与闪米特人签订的契约了，因此土耳其人觉得当年只差一点儿，有这样的光荣历史不去怀念，认同欧洲这个死对头干什么？

但土耳其根本就不符合民族国家的定义，图为分属四国的库尔德人，大部分在土耳其，最多只能叫族群主义

稍后大同盟战争时期，奥斯曼出兵策应法国，但旋即又被奥地利击败，最终丢掉了整个匈牙利。其实大同盟战争和大土耳其战争是同一个战争的两个战场，法土联盟败了，欧洲人赢了。这个影响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拉丁——闪米特同盟对抗印欧同盟，现在欧洲的那什么移民啊，什么种族问题啊，其实都是这些战争的延续。

所以土耳其不可能加入欧盟，要加入欧盟，库尔德人先独立啊。希腊的领土争议要放弃，北塞浦路斯要放弃，要进行更彻底的民主化改造，人身依附政治是怎么回事儿？经济发展达标吗？其实土耳其现在基本上已经陷入中等收入陷阱里了。

就算做到了上述那些，土耳其最多也就是成为类似巴尔干的那种人造发明民族的类型，捡一些西方的好处而已。而土耳其之所以看起来比其他中东国家更像西方，大体上有以下几个原因。

其一是凯末尔主义，凯末尔主义并非凯末尔本人如何热爱西方，实在是离得近感同身受而已。当时要不全盘西化，君士坦丁堡又该归希腊了，整个土耳其国家要完了，所以这是不得不如此的行为。这一行为可能在凯末尔本人看来，是一个一定要坚持下去的道路。但百年后的今天，在土耳其的后辈人看来，这不过就是个权宜之计，埃尔多安这样的中东传统强人能够长期执政，本身就说明了这一点。而凯末尔主义也造成了土耳其的无所适从，现在这一点正在慢慢改变。

其二是土耳其的地理位置，本身即为中东文明面向欧洲的窗口，天然地欧洲成分较多。所以对于欧洲的一些事物，能够更早地接收也更多地接受一些。但是它底子依然是中东的，而且接受的欧洲成分也更多地是希腊这些东欧的成分，它不可能成为民族国家，只能是比其他中东国家更像民族国家，但是形像神不像，西化百年，一朝反目。

再者还有一个比较容易忽视的因素，土耳其的气候环境比其他中东国家都要湿润，其实应该和欧洲最干燥的西班牙差不多。对，欧洲最干燥的地方相当于中东最湿润的地方。不要小瞧这一点，气候相对湿润意味着土耳其可以获得更多的水源，而工业用水对于工业化是什么意义自不用多言。中东各国工业化不成功，除了那种奇特的跨国行为模式之外，缺乏工业用水也是一个现实条件，像两河流域的上游就掌握在土耳其手里，说给人家伊拉克断水就断水，这样一来土耳其的工业用水就能够比较有保障，所以它的工业化程度可以较高。但也就是相对较高而已，本质上并不是个工业国家。

土耳其气候较湿润由此可以获得工业用水是其工业化相对成功的重要原因，图为土耳其降水量分布图

然后还是地理因素，土耳其海峡连通黑海与地中海，可以帮助西方封锁俄罗斯，所以西方对其有不少扶持。土耳其加入北约有冷战背景的影响，当时西方团结一切力量围堵苏联，土耳其的地理位置重要，一定要扶持，西方对土耳其的扶持也是土耳其相对较为成功的原因之一。像军事力量号称北约第二，当然是纸面意义，但是还不是购买西方的装备，这一点其他国家都没这个待遇，沾了地理位置的光。所以其他国家要是像土耳其这样在各方之间来回横跳，早被弄了，但是土耳其有它自己的资本。

在中东这些国家，其实很大程度上是西方干涉的结果。比如伊拉克要是西方不干预的话，也许它已经统一中东了。而像土耳其这种国家，如果西方不扶持，至少世俗化未必能存在。很多时候，中东的事情只看表面的话，都看不出这些国家或者行为集团真正的实力如何。

所以这就是土耳其能够看起来更像西方民族国家的原因，不得已而为之的凯末尔主义、地理上接近欧洲、欧洲成分较多、气候较为优越可以获得工业用水，以及因为地理位置重要而获得了西方的扶持。但是它本质上不可能是一个欧洲乃至西方的国家，有朝一日如果其继续做大的话，那么土耳其总会继续他们祖先的伟业，继续进攻欧洲的。事实上它不但不是欧洲国家，还是中东的领头羊。

这一点欧洲人也明白，你说你要西化，你说你要加入欧洲，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啊。奥斯曼帝国时期谁不记得？当时奥斯曼帝国根本就不是什么平衡外交，摆明了是要全部吃下去，法国和奥斯曼结盟根本就没有止境，奥斯曼帝国胜利了法国趁机多占领土，奥斯曼帝国失败了法国来救场，最后全盘失败了法国国王被送上断头台这个联盟才告一段落，现在又开始了。谁平衡外交不是马上对胜利者翻脸的？这是平衡外交？所以现在的这些外交上的事情，它是继续着以往的逻辑，包括到了现在，土耳其嚷嚷着要输送难民，谁接收这些难民，法国啊。

它没有办法西化，改宗基督教也不行，这不是改宗的问题，哪一次奥斯曼军队的前锋最精锐的部分不是基督教徒？在欧洲人尤其是北欧人眼里，基督教和伊斯兰教有本质区别吗？不都是砸了欧洲人祖先的塑像？有个误区是说西方国家是基督教国家，其实西方文明认同的就是“西方”这个抽象概念，它的内核是日耳曼部落自主形成的民主制度，西方国家都是信仰自由的世俗国家，受基督教影响大一些而已，基督教已经不能像中世纪那样掌握政权。

奥斯曼整合中东宗教共同进攻欧洲的历史，使得欧洲不可能接受土耳其，图为米利特制度，可以让宗教相安无事

不光基督教，就是南欧包括法国的这些拉丁民族的国家，跟北欧也就是西方的基本盘都不一条心，拉丁人其实就是欧洲和中东的混血儿，在这些国家里，长期甚至世世代代都充满了很多亲中东甚至亲亚洲的势力，所以这是法国这样的国家长期和中东国家结盟的根源之一，法国从查理曼时期开始，就和阿拉伯帝国结盟，对付拜占庭，然后又和奥斯曼结盟，最后拜占庭真完了，又夹击神罗，导致德国小了一大半。再往前翻，迦太基时期高卢人就和汉尼拔结盟对付罗马，后来高卢帝国和叙利亚的帕尔米拉王国也是一东一西对付罗马，这都是有传统的。即使有冲突，比如十字军时期，法国也能够更快与中东达成妥协，所以这也是法德矛盾的深层根源之一。

当然这不是今天的重点，只需要明白土耳其不是西方现代意义上的民族国家就可以了。不是现代民族国家对于非西方国家而言，未必是坏事，因为没有一个非西方国家能符合上述的那些民族国家的定义的。一定要单一民族，国土不能大，要不然无法形成政治共同体，还要讲究民主自由，要一人一票，还要边界明确，世界上所有存在领土争端的国家都不能算。你仔细看看，易北河以西是不是都不存在外部领土争端？内部小民族闹独立的倒是有，可是都掀不起大浪来，公投都不超过一半，且存在这些组织符合“民主自由”的定义，所以说白了这就是西方人的玩意儿，谁要真信谁就输了。

那么土耳其未来将会如何呢？这个国家呢，没必要过度贬低或者神话。有的人说埃尔多安这样反复横跳快完了，但是土耳其地理位置摆在那儿，即使埃尔多安快完了土耳其也还是会保持稳定，要不然达达尼尔海峡的生意和战略部署怎么做啊。但是也没有必要说土耳其是什么中东灯塔唯一成功的民族国家等等，就是一个世俗化程度高一些的兄弟会联盟集团，还是个雇佣军出身的，商业头脑其实不太行，经济也就那样。目前土耳其尚未与西方撕破脸，西方不得不对其进行容忍，土耳其还有一定的操作空间。

土耳其现在越来越回归中东的传统，不再那么积极要求入欧了。目前没有完全撕破脸，以后一段时间也不会，但人们肯定会感受到，这还是个中东国家，它的西化程度，会越来越下降，直到非得翻脸不可的那一天。其实这是一个趋势，像以色列近年来除了女性权益较高之外，文化上越来越像中东本地的国家，头巾、大袍子重新成为犹太人的青睐，两千年来的欧化特征几十年就基本上扔光了。这说明人类很难变成别人，人还是最擅长做自己。土耳其已经度过了1922年的最艰难的时期，它为什么非要求着欧洲人来同化自己呢？要知道犹太人两千年都不被欧洲人接纳啊，土耳其又怎么能被接纳呢？

只有上图西侧灰色的西欧才存在真正意义的现代民族国家，边界明确由国际法确定，无领土争端

那么回归自己的传统，对于土耳其而言，并非是坏事。它的欧洲成分最多，在体验了欧洲文明的东西之后，它拥有着比其他中东国家都强的政权构建能力，土耳其正在重新定位自己，从一个被迫进行西化的无所适从的国家重新成为中东人与欧洲打交道的代表，因此近年来土耳其也日渐被中东各国重新接受。随着目前欧洲已经开始呈现衰落的迹象，终有一天，土耳其会履行他们祖先的诺言，再次进攻欧洲。

有人说那以前一帮子突厥雇佣军拿钱办事，能记到现在？这就是闪米特人的传统，他们的时间观念不是一时一世的，你只要发下了这个誓言，或者答应了这个约定，你就一定要做到。它是有宗教和神的约束在内的，而且这个记忆会随着兄弟会和宗教的一代代流传，刻印在人们的心中。土耳其人本质上还是穆斯林，他们没得选，他们的祖先来到中东，就是为了征服欧洲的，这不是一代的事情。塞尔柱和奥斯曼收了中东人这么多的税，结果就弄个全盘西化，宗教义务上也没法交代。欧洲人也明白，所以他们当然不可能接受土耳其。

中东的历史都是很诡异的，几千年前的旧账随随便便就能翻到现在，可能本地人还觉得没过了多大会儿，他们的宗教会使人的时间观念大幅延长，一般世俗的国家对此很难理解。所以土耳其不但不是民族国家，还是一个为了征服欧洲而存在的“国家”，其实奥斯曼一开始连国名都没有，奥斯曼的哈里发不允许有其他的皇帝存在的，中东文明本身也是排斥国家这个东西的。可以这样讲，整合了欧洲成分的土耳其，其实是欧洲最大的威胁。

这就是土耳其了，欧洲的伊斯兰王室，出身于外来雇佣军的闪族祭司王，新罗马的征服者，欧洲的梦魇。现代民族国家并非获得成功的唯一途径，土耳其作为一个国家并不成功，也不可能成功，因为中东就没有国家。奥斯曼帝国为什么失败？还不是三十年战争后民族主义闹的。所以土耳其也渐渐重新认同中东，这会是一个较为长期的过程，目前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但这其实是一个缓慢复兴的过程，现在已经不是1922年了。我们中国人应该清楚这一点，我国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也并非什么单一民族主义民主国家，人只能做自己。尤其是中东那块地方，考察民族国家的国际关系学根本就不能获得真实的图景，闪米特人的东西，大多在精神层面，可以这样讲，它在民族国家体系中有多失败，在宗教传播层面就有多成功，没有人能改变它，莫说百年西化，犹太人两千年都没变，中国的犹太人都回以色列了，放眼全球，哪里有这样强硬的文化呢？战胜了罗马帝国，那就是战胜了，但是战胜闪米特的人很多，却无法毁灭它的精神，没有人能改变它，在未来，欧洲国家与中东宗教的交锋，依然会持续下去。

土耳其近年的去西方化并非个例，图为戴头巾的以色列人，已经越来越恢复中东特征了。土耳其也是如此

对于我们中国人而言，无论是土耳其还是以色列，那是别人的事情，闪米特家的事情。但是这里要说的是，中国人要珍惜自己的文化，民族主义是一个舶来品，它有很多与非西方文化相冲突的地方，在现代世界，这个强调文明认同与构建的时代，尊重自己的文化才能够赢得别人的尊重，一个文明未必是西方化的，甚至未必是符合现代的，但它未必不成功，西方现代文明要面对的是为数多达47亿的亚伯拉罕宗教徒，尽管教派冲突激烈，但它们每个都在消解西方的现代文明，而这，就是历史最大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