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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长跑:十五载相守,七载共度,独称“公主”未及妻子名分

编辑: 时间:2024-10-26 16:35:25 浏览量:

镇北王府的夜总是孤冷漫长。

林稚月披着外裳,掩藏在大袖下的手臂上,陈刀新伤层层叠叠。

“公主,有劳了。”

宫里的太监端起满满一碗浓稠的血,放在特制的漆盒里缓缓离开。

太医跪在地上替她包扎好伤口后,看着她把那碗浓稠腥黏的汤药喝下。

“公主,陛下口谕,请您务必每日按时服药。”

林稚月看着满桌珍贵的补血药材,不禁干呕。

这么多年,这些药她吃的比饭还多。

看着镜中苍白消瘦的面颊,林稚月觉得自己几乎要忘了她是一个现代人。

自从她胎穿到这里,成为炮灰女配,只有一个任务——攻略男主顾景谌。

可多年过去,毫无进展。

片刻,门外传来下人的通报声。

“王妃,王爷来了。”

林稚月缓缓站起身,一阵眩晕感袭来。

她脚步踉跄,吓得贴身丫鬟如意连忙搀扶。

林稚月强撑着走到门口,就看到顾景谌一身玄金蟒袍踏进来。

男人挺拔的身姿如松如柏,俊朗的脸上是历经沙场才有的冷峻。

“不知王爷这么晚来有何贵干。”

林稚月扶着丫鬟的手勉强站直了身子,语气不卑不亢。

顾景谌皱起眉。他最厌恶林稚月这副循规蹈矩的模样。

“心白旧伤复发,借你的麒麟血一用。”

林稚月心口微微一涩。

江心白,丞相府嫡女,也是这本书原定女主,最后跟顾景谌成婚生子。

她嘴里还在逞强:“本宫贵为公主,我的血可不是什么小猫小狗都能用的。”

顾景谌冷眉一凝:“那你想如何?”

林稚月眼眸低垂:“我要王爷今夜宿在梅苑。”

顾景谌闻言,眼底露出冷意:“你我之间并无情谊,公主何必自甘下 贱。”

自甘下 贱?

林稚月听着这几个字眼,只觉胸口被剑凌迟。

她笑得涩然:“本宫乐意。”

“只要你救心白,其他随你。”

顾景谌冷怒说完,拂袖离开。

林稚月苦涩一笑,带着如意跟了上去。

江丞相府。

穿过曲折的回廊,林稚月看见了一方小院。

院内江心白躺在屋内,双目紧闭面色青紫。

郎中正欲掀起林稚月的衣袖取血,她却往后一缩。

她不愿让顾景谌看见满臂伤口,随口胡诌:“本宫的手腕可是要佩玉镯的,不能留疤。”

顾景谌蹙眉,对林稚月做作的模样,只感厌烦。

郎中左右为难:“公主,这……”

林稚月夺过郎中的手里的利刃,狠下心在手心一划。

登时,殷红的血如雪花般溅落在碗里。

在旁的如意神色担忧:“公主……”

林稚月强撑着冲她摇摇头:“我没事。”

片刻放完血,林稚月看着顾景谌亲手将血喂给江心白。

他眉眼间的温柔,她此生都无法拥有。

眼眶隐隐酸涩,林稚月借口离开:“本宫身体不适,先回梅苑等王爷。”

顾景谌脸色一沉:“公主放心,臣言出必行。”

林稚月脚步虚浮的在如意的搀扶下走出丞相府,上了回府的马车。

回到梅苑。

满园白雪配上嫣红的寒梅,好看的移不开眼。

林稚月站在梅花树下,恍惚想起见顾景谌的第一面。

那年宫中大雪,正值宫宴。

她在宫殿烧的天昏地暗,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去撒欢儿了,没人管她。

就在她烧得神志不清时,是顾景谌出现,用手帕裹着雪给她降温。

明知爱上攻略对象是死路一条。

可林稚月还是义无反顾,将自己献祭给了这个时代。

她赌上所有,只为跟顾景谌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第二章

寒风呼啸,冷的刺骨。

许是在外站的太久,林稚月身体摇摇欲坠。

如意慌忙扶起林稚月,神色担忧:“公主,你没事吧?我进宫去找宋太医来替您瞧瞧。”

林稚月轻轻摇头:“不用,别惊动了王爷。”

如意心疼的看着她:“公主,您这又是何苦呢?”

她陪在林稚月身边长大,外界人都以为林稚月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公主,各种奇珍异草赏赐不断。

只有她知道,公主从来不过只是皇帝的药炉,若非身怀麒麟血,恐怕早被扔在冷宫里自生自灭了。

林稚月声音空洞:“回府吧。”

如意含泪点头:“好。”

很快,林稚月乘坐的马车被初春凌冽的寒风淹没,消失在街道尽头。

镇北王府。

梅苑。

“风寒雪冷,去给王爷熬一盏热参汤吧。”

林稚月对如意吩咐道。

如意一走,整个屋子便只剩她自己。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满头珠翠的苍白女子,一时有些恍惚。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好像已经完全被这个时代同化。

她本以为自己会不一样,可那些刚穿越来时的雄心壮志都被磋磨干净。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推门声。

一阵冷风被来者带进屋子。

林稚月以为是如意的参汤熬好了,便头也没回:“参汤就放在桌上吧。”

但身后传来的却是顾景谌冷冽的嗓音。

“你处心积虑让我回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林稚月微微一顿,起身走近顾景谌:“你我是夫妻,同床共枕乃是遵循祖宗礼法。”

她不自觉又提起那些古板的礼训。

顾景谌愈发厌恶:“公主是公主,臣是臣,本应泾渭分明。”

听到这话,林稚月心被揉成一团,疼的说不出话来。

相伴十五年,成婚七年。

顾景谌只唤她一声声公主,却从未把她当过妻子。

恍惚间,她想起宋太医调侃自己的那句:“如此生疏,谈何夫妻?”

林稚月强压心间翻涌的涩意,垂下眉眼:“时辰不早了,我伺候王爷歇息吧。”

说着,她伸手想替顾景谌更衣。

顾景谌轻轻一闪,让她的手落了空。

“不劳烦公主,臣自己来。”

他疏离的态度,像刺骨寒风席卷林稚月全身。

顾景谌不顾林稚月苍白的脸色,自顾自解下外衫,从橱柜里抱来一床锦被铺在地上,和衣躺下。

林稚月看着他的举动,一股苦涩漫上心头。

成婚那夜,他也是这般,宁愿在书房将就也不跟她同房。

林稚月熄了灯,躺上冷冰冰的床。

夜冷寂无声,唯有顾景谌绵长的呼吸声相伴。

不知怎的,这夜她竟感到久违的心安。

就这样,她听着顾景谌的呼吸声,睁眼直到天亮。

顾景谌刚一起身,林稚月便也跟着坐起。

他坐上马车去上早朝,林稚月便在门口相送。

直到晌午。

本该下朝归来的顾景谌迟迟未归。

林稚月心有不安,唤来如意:“如意,你去外面看看,王爷为何还不回来?”

如意乖巧应下:“是,公主。”

正当如意准备外出时,皇帝身边的管事太监夏公公来了。

“奴才拜见公主。”夏公公说着,又直起身子,“传陛下口谕,召公主入宫面圣。”

林稚月眉心一跳:“父皇找我何事?”

“老奴也不清楚,公主去了就知道了。”

夏公公一点儿风声也不肯透露。

林稚月收紧手:“那劳烦公公带路。”

坐上进宫的马车,林稚月望着窗外疾驰的风景,心中愈发的忐忑。

御书房内。

林稚月刚走进去,便看见一身绛红官袍的顾景谌身长玉立。

他的容色刀刻般锋利,拒人千里。

林稚月片刻失神,而这时,坐在主位的老皇帝发话了——

“稚月,镇北王意欲纳江心白为侧妃,你可有异议?”

第三章

林稚月闻言猛地抬起头,看向主位的皇帝。

她身形摇摇欲坠,可嘴里说的却是:“儿臣不愿!”

顾景谌长眉一凝,墨色的瞳子紧盯着她。

“陛下,公主与臣成亲七载,一直无所出,难道要让我偌大的镇北王府后继无人吗?”

此话一出,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林稚月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景谌。

成亲七载,一直无所出。

是她不愿吗?

不,是顾景谌根本不碰她。

老皇帝眯起眼,半晌缓缓点头:“镇北王此话说的在理,就按镇北王说的办吧。”

顾景谌得到想要的结果后,转身告退,连一丝眼神也吝啬分给林稚月。

林稚月紧攥着衣袖,正欲告退。

忽然老皇帝开口:“来,稚月先留下,陪朕聊聊。”

这副人前伪装的父慈子孝令她一阵反感。

果然,屏退众人后,老皇帝迅速褪去了他那副慈祥和蔼的伪装。

他端起茶盏直直砸在林稚月面前:“废物!嫁给顾景谌七年,一点儿他谋反的证据都没找到,朕要你何用!”

老皇帝嘶哑的怒骂声在御书房回响,让人寒颤。

林稚月低着头站在原地,没有接话。

“没找到谋反的证据也就罢了,你连他的心都拴不住!蠢材!”

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声。

林稚月低声回道:“是儿臣无用……”

她话音未落,便被皇帝打断:“朕给你一个月,要么怀上顾景谌的孩子,要么找到他谋反的把柄!”

后面的话皇帝没有再说。

但林稚月清楚,若这两件事都办不到,她必死无疑。

皇帝冷冷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林稚月缓步退出御书房,心脏宛如被浸在苦水里。

她突然有点可怜自己。

从小长大的深宫不是她的家。

镇北王府也不是她的归处。

偌大的王朝,却没有一处能容下她。

不消片刻,雨便淅淅沥沥落下。

林稚月恍然未觉般走在雨里。

来时停靠马车的地方空空如也,喂马的小太监说镇北王先行回府了。

她孤零零的走在长长的宫道上,雨幕湮没了前路。

初春的雨太冷,打在身上像细密的银针扎进皮肤。

林稚月抱着自己的胳膊,狼狈不堪的往前。

因为气血双亏,她眼前阵阵发黑,总是走上两步就要扶着宫墙停下来歇一歇。

就在此时,一把伞忽然倾了上来。

林稚月努力睁开被雨糊住的眼,一道如玉般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宋太医?”

看清男子清隽温润的相貌后,林稚月有些惊讶。

“是下臣。公主为何冒雨前行,镇北王和镇北王府的下人呢?”

宋凌丞轻轻蹙着眉,满脸担忧。

林稚月苦涩的笑了笑:“王爷先行回府了。”

宋凌丞的眉心陷得更深了,柔声道:“臣正好要出宫,公主若不嫌弃,不如让下臣送公主一程。”

林稚月笑得真诚:“有劳宋太医。”

马车疾驰,带起路上的泥水。

林稚月无神的看着窗外,浑身冷的刺骨。

不久后,马车抵达镇北王府。

林稚月刚下马车,就看见好些小厮抬着粗壮的梅树树干往外走,满地散落着开的正盛的梅花。

一股不安攀上心头。

顾不上别的,她提起裙子便往自己的院子跑去。

她的院子里的梅花都是移栽了母妃死前留给她的百年梅树,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念想了。

林稚月踏进院落,梅花残枝堆在檐下。

满地的落梅,红的像一滴一滴的血。

就在此时,顾景谌毫不留情把火把扔进花枝中。

林稚月失声尖叫:“不要!”

可下一瞬,梅枝便劈里啪啦燃起,霎时比满地红梅还要艳烈……

第四章

林稚月脸色煞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她颓然瘫倒在地,无神的眼瞳映着熊熊烈火。

“为什么……”

顾景谌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往梅苑外走:“心白对花粉过敏。”

她红着眼,死死拽住顾景谌的衣摆:“你明明知道这是我母妃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瞥了一眼情绪濒临崩溃的林稚月,顾景谌冷冷把衣摆拽回:

“几株梅花而已,比不上心白的身子重要。”

心白,心白,又是江心白。

林稚月气急攻心,胸口涌上一股猩甜。

只听“噗——”得一声,她口中涌出一股湿热,鲜红的血染红了身上的白裙。

顷刻,林稚月眼前一黑,栽倒倒地。

再醒来时,已是三日后。

林稚月看着头顶陌生的床帘,自己分明身处一个陌生的屋子。

如意的哭声从榻边传来:“太好了,公主你终于醒了!”

“这是哪儿?”

林稚月的声音干涩沙哑。

“公主,江心白还没进门就欺人太甚!她看中了梅苑,王爷便逼着我们搬到了孤雁阁。”

随着如意的哭诉声,林稚月艰难的往窗外看去。

孤雁阁处处断壁残垣,一片荒芜,谁知道王府竟还有这样破败的地方。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敲锣声。

林稚月强撑起身体,神色憔悴:“如意,扶我起来,我想出去看看。”

如意有些不忍:“公主,屋外风大,你身子弱我们还是别出去了吧。”

林稚月固执地摇头:“扶我起来吧。”

如意只好取来大氅披在林稚月身上。

主仆二人走出院落,恍惚进入了另一重新天地。

整个王府上下洋溢着喜气,到处都挂着红绸。

这阵仗,竟比当年迎娶自己时更大。

“侧妃竟敢逾制用大红,真是大逆不道!”如意愤愤不平的骂道。

林稚月无言,却被眼前满目的红绸刺痛了双眼。

她扶着如意的手,慢慢走回破败的孤雁阁。

看来用不了多久,这个镇北王府的女主人就不是她了。

几日后。

清晨。

敲锣打鼓的声音将二人吵醒。

林稚月正盛装打扮,以免失了当家主母的礼仪。

却见顾景谌遣了一个小厮来通报:“王爷说王妃身体不适,好好留在孤雁阁养病不得外出。”

林稚月心像被撕裂,疼的久久无法呼吸。

片刻,她点点头:“知道了。”

如意气红了眼:“纳妾哪有当家主母不在场的!我看王爷分明就是欺负人!”

愤愤不平。

林稚月叫住如意:“如意不得妄言!王爷喜欢江心白,那也是她的福气。”

原定江心白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顾景谌喜欢她,也无可厚非。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林稚月的难受却不减半分。

二人一直在孤雁阁枯坐,耳边远远的全是敲锣打鼓的乐声。

那欢快的声音与这破败的院落形成鲜明的对比。

天幕染上深蓝,如意不满的抱怨:“这么今天一整天厨房都没送饭来,我去看看。”

她跑到厨房,却见厨房里热火朝天都在准备着婚宴的菜品。

“你们是不是忙糊涂了!府里的王妃还病着,怎么一天都不见送饭。”

那些踩低捧高的下人不屑:“前面的宾客都供不应求,你们孤雁阁忍忍吧。”

如意一怒之下,掀翻了一整桌的菜肴:“你们这群吃里爬外的东西,王妃难道平时对你们不够好吗?”

混乱之中,如意被押送到了梅苑。

江心白不耐的听完下人的转述:“你是林稚月的丫鬟?”

“公主的名讳也是你配喊的?”

被押在地上的如意仍旧不服气。

江心白把弄着手里的金步瑶,红唇一勾:“既然王妃管教不严,那就由本妃代管,把这贱婢拖下去仗责一百!”

第五章

孤雁阁。

林稚月听说如意在梅苑受罚,急匆匆便赶了过来。

她一进门,便看见如意趴在板凳上,浑身被打的血肉模糊。

“住手!”

她一声厉喝,那些行刑的小厮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江心白。

见江心白没发话,他们手中挥舞的棍棒便一刻不停。

“给本宫住手!”

林稚月双目圆睁,气的面颊泛红。

“自己的丫鬟管教不严,就别怪我替姐姐管教了。”

江心白缓步走到林稚月跟前,眼里满是挑衅。

林稚月冷冷看着耀武扬威的江心白:“本宫的丫鬟本宫自自己会管教,还轮不到你插手。”

江心白笑的花枝乱颤:“不巧,王爷把管事权交给我了,后宅之事全归我管。”

看着她得意洋洋的脸,林稚月抬起手,狠狠扇了江心白一巴掌。

“啪”一记脆响,在场所有人怔住。

江心白捂着脸,更是不敢置信:“你敢打我?”

林稚月冷冷睨着她:“打你又如何,莫非江小姐还想打本宫?”

之前,她从不会搬出公主身份压人。

但这次,江心白欺人太甚。

林稚月不管面目扭曲的江心白,径直吃力的搀扶起如意。

二人踉踉跄跄回到孤雁阁。

看着如意血肉模糊的双腿,林稚月不由鼻酸。

她找来府中医师,医师却一脸为难:“公主,没有侧妃的命令,我实在不敢为如意姑娘诊治。”

林稚月看着医师,不由怒道:“你眼里难道只认侧妃,不认本宫吗?”

医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公主,您就别为难我了,我一介小小医师,实在不敢逾越。”

看着医师卑微的模样,林稚月攥紧手指:“你退下吧!”

看了一眼榻上昏迷的如意,林稚月忽然想起宋太医。

她只身进宫,把宋凌臣请到了孤雁阁。

宋凌臣看到如意血肉模糊的双腿,都不由皱眉:“竟然下此毒手。”

他先替如意处理好伤口,后又交给林稚月一张药方:“公主按这个方子替如意姑娘抓药,切记半月内不可走动。”

林稚月心怀感激的道谢:“多谢宋太医。”

宋太医看着身形清瘦的林稚月,叮嘱道:“公主千金之躯,也要多注意休息。”

林稚月涩然一笑,刚要接话,却突然听到院门被人大力推开。

她循声望去,就看到顾景谌怒气冲冲走来。

林稚月一看便知,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果不其然,顾景谌开口第一句便是:“公主心胸为何如此狭隘?竟当下人的面欺辱心白?”

林稚月心中弥漫着苦涩。

“江心白对如意动用私刑,如意与我相伴数十年,我与她情同姐妹。”她不由辩解道。

顾景谌冷笑:“一个婢女而已,死了就死了,比不上心白的千分之一。”

听着他对江心白的袒护,林稚月心仿佛被刀捅了无数窟窿,密密麻麻的疼。

她眼角微红的凝着他,哑声问:“在王爷眼里,江心白当真就这么好?”

提及江心白,顾景谌眉间的冷意肉眼可见的淡了。

他不屑的冷哼:“你这样古板迂腐的内宅女子,哪里比得上心白那般能与我纵马塞外的真性情女子。”

林稚月闻言,心里最后一丝期待灰色湮灭。

她失望的从顾景谌身上收起视线,一字一顿:“既如此,那我们便和离吧。”

第六章

林稚月此话一出,宋凌臣惊的脸上失色。

“公主三思!”

顾景谌的脸色一下变得更加难看。

他从没想过逆来顺受的林稚月,竟然会反抗。

他剑眉紧锁,直直看着林稚月:“公主可想好了?当真要与本王和离?”

林稚月眼睫轻颤,嘴里止不住的发苦:“我想问王爷,你我成亲七载,王爷对我可曾有过半分喜欢?”

七年,就算的块冰川也该焐化了。

可下一刻,顾景谌毫不避讳的看着她凄楚的眼:“这七年,没有我的喜欢,你不也过的很好。”

林稚月心狠狠一颤,如石头般沉下去。

她慢慢低垂下眼眸,一字一句:“妾嫁入镇北王府,七年无子,已是失德。今自请下堂,求王爷成全。”

她说着,缓缓下拜。

看着林稚月低眉垂眼的模样,顾景谌眼里涌上一股怒火。

“够了!”他呵斥一声,“王妃林稚月扰乱后宅,禁足孤雁阁!”

说罢,他拂袖而去。

此时,一阵寒风袭来。

林稚月单薄的身体被吹的摇摇欲坠。

她抱歉的冲宋凌臣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让宋太医见笑了,时候不早了,宋太医请先回去歇息吧。”

宋凌臣担忧的看着林稚月:“公主,一定要保重身体。”

与此同时,梅苑。

富丽堂皇的屋子内,一阵刺耳的摔打声传来。

“废物!都是废物!你们不是说王爷不喜欢林稚月吗?为什么不和离?!”

江心白尖叫着将桌上华美的瓷器一扫而空。

她身旁跪了一圈瑟瑟发抖的丫鬟。

其中一个丫鬟大着胆子道:“小姐不必担忧,只要王爷的心还在您身上,这镇北王妃早晚是您。”

她说完,江心白狰狞的面孔似乎平静一二。

见状,其他丫鬟也跟着附和:“现在整个镇北王府的管家权都在小姐您手上,您何必把她一个徒有虚名的草包公主放在眼里。”

“对啊,来日方长,她一个病秧子,只要我们把宫里送来的药材全部拦下来,只怕过不了多久她自己就死了。”

丫鬟们你一言我一语,总算令江心白平静下来。

她坐回软榻,眼中闪着毒蛇样的光芒:“从今天起,不许给林稚月送一滴水米,至于宫里那些药材,直接收入库房!”

几日后。

宫中又悄然来人,借探望的名义去林稚月处取血。

看着源源不断淌出身体的鲜血,林稚月只觉视野越来越模糊,呼吸都困难。

等她再醒过来,耳边只有如意的哭声:“公主,都是奴婢不好……”

林稚月勉强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是我命该如此……”

她本就是个炮灰女配的命数,怨不得谁。

因为长时间的断水断粮,如今又被放血。

林稚月当晚便发起高烧。

连着三天,直至昏迷。

如意看着危在旦夕的林稚月,心中一横,拖着残败的双腿,几乎是爬到了顾景谌书房外。

夜里冷风阵阵,如意却好像感觉不到一般。

她砰砰的在书房外磕着头:“求王爷救救王妃!”

顾景谌蹙着眉:“外面何人喧哗?”

暗卫答道:“是王妃的婢女。”

“哼,肯定是林稚月又想耍什么把戏。”

顾景谌以为林稚月又是来装苦肉计,直接忽略,专心处理公务。

几个时辰后,那哭天喊的声音仍在,虽然渐趋微弱,却不绝如缕。

顾景谌揉了揉发闷的眉心,站起身开门走出了书房。

却见门外的如意几乎成了一个血人,额上淌下的血和腿上的血将她染了个透。

“你有何事?”

顾景谌走上前去,如意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死死抓住顾景谌的衣摆,因为长时间的磕头已经神志不清:“求王爷救救我家公主,她高烧多日,滴水未进,危在旦夕……”

顾景谌闻言,神色一凛,立马赶到孤雁阁。

当他推门走进去时,屋内一片漆黑,迎面还伴随浓烈的血腥气。

“林稚月?”

顾景谌试探的唤了一声,可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第七章

顾景谌心下一沉,快步走到床前。

他掀起床幔就看到林稚月脸色惨白的闭眼躺在床上,生死不明。

顾景谌厉声走出床榻:“传府医。”

榻上林稚月毫无血色,唯独眉心紧皱,额间布满冷汗。

府医把脉的手微微一颤,生怕惹怒顾景谌

片刻,府医颤颤巍巍收回手,拱手回道:“王爷,王妃这是长期血亏,加之营养不足,才会高烧不退。”

顾景谌蹙起眉:“她日日在镇北王府,怎会荣养?”

在旁的如意扑通跪地,含泪道:“王爷不知,王妃禁足期间,江侧妃就断了我们的衣食,公主连烧三日都无人过问。”

顾景谌听着如意的话,眼底温度冷成冰霜。

他冷冷瞥了眼府医:“此话属实?”

府医脸一白,慌忙跪在地上磕头:“王爷恕罪,府上人人以江小姐唯命是从,我等不敢违背。”

顾景谌闻言,攥紧了拳:“好生照顾公主,若再有差池,你拿命抵。”

府医连连点头:“是,王爷,奴才再也不敢了。”

顾景谌没有理会,转身踏出了院子。

之后的半月,林稚月都在孤雁阁精心养病,身体才终于有了力气,但依旧虚弱。

正当她以为日子能这么平静的过下去时。

皇帝身边的夏公公来了。

林稚月心一紧,上次皇帝给她的一个月期限已经到了,恐怕这次她在劫难逃。

“王爷,圣上宣公主进宫。”

林稚月收紧手,低声咳嗽:“本宫近日身体不好,怕是不能跟公公进宫。”

夏公公笑的像个老狐狸:“陛下吩咐,就算公主薨了,陛下也要看到公主才安心。”

林稚月死死咬紧唇,知道这劫是躲不过了。

她凝声:“那就劳烦夏公公了。”

一路马车颠簸入宫。

御书房。

林稚月本以为皇帝会勃然大怒。

但没想到一进去,她没想到一向对自己没有好脸色的皇帝竟然和煦如春风。

“稚月,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朕准备在宫中为你举办生辰宴,你意下如何?”

林稚月闻言,脸色瞬白。

她作为穿越者对之后的事了如指掌。

皇帝借着她生辰的由头,在宫中安排了重兵埋伏顾景谌。

但顾景谌并没有中计,反而乘这个机会以三十万兵力逼皇帝禅让,登上了皇位。

林稚月心跳如雷:“父皇,国库空虚,儿臣以为不宜铺张,方能安天下黎民。”

皇帝脸色不耐:“朕意已决,当时你务必带顾景谌一同入宫!”

说罢他摆了摆手,示意林稚月退下。

走出御书房的刹那,林稚月被深深的疲惫无力感包围。

即便她知道所有人的结局,却无力改变。

就在此时。镇北王府。

暗卫在顾景谌耳边耳语:“皇帝准备在王妃生辰宴上动手。”

暗卫每说一个字,顾景谌的眼神就暗一分。

“王妃现在何处?”顾景谌沉声问道。

暗卫拱手答道:“王妃一大早就跟跟着夏公公入宫,至今未归。”

听着暗卫的回答,顾景谌狭长的眼眸覆上一层冷意。

林稚月,到底还是站在林氏皇族那边。

……

自从那日回到镇北王府后。

林稚月每天都郁郁寡欢守在孤雁阁,闭门不出。

每当午夜梦醒时,她时常梦见在火海血山中杀红眼,被世人唾骂的顾景谌。

转眼,到了生辰宴。

林稚月孤身进宫赴宴。

殿上皇帝见她顾景谌没来,脸色阴鹜:“顾景谌呢?朕不是嘱咐过你,一定要带他一同赴宴吗?”

林稚月强行定了定心神:“景谌偶感风寒,不能前来,望父皇恕罪。”

她话音刚落,便被立在殿旁的侍卫架住颈脖。

皇帝一张脸恐怖的扭曲:“到底是感了风寒,还是你根本没找过顾景谌?”

虽然早料到府上有皇帝的眼线,但林稚月心还是狠狠一颤。

殿内的气压顿时变得压抑。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太监尖细的通传声。

——“镇北王顾景谌到!”

第八章

林稚月心一颤,脸上血色褪尽。

她缓缓转身,赫然看到顾景谌一袭玄衣,身姿挺拔的踏进了殿内。

他朝皇帝拱手,声音清冷如风:“臣有事来迟,望陛下恕罪。”

皇帝大手一挥:“顾卿来了便好,赐座。”

二人坐定,林稚月压低声音,满眼担忧:“王爷不该来的。”

顾景谌面露嘲讽:“这场鸿门宴,不就是你们父女二人为我而设吗?你又何必假惺惺在我面前做戏。”

林稚月心尖一酸,收紧了袖下的手。

原来,他这么厌她。

没等她再说话,皇帝忽然举起酒杯,为林稚月祝酒。

林稚月不得不站起身回礼。

就在此时,她忽然看见大殿角落闪着微光的箭尖。

就在她发现暗箭的一瞬,箭倏然离弦,直直朝顾景谌命害处射来。

千钧一发之际,林稚月下意识侧过身挡在顾景谌身前。

“刺啦——”,箭矢穿过穿透了林稚月单薄的身躯。

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前栽倒。

顾景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接住林稚月,将她打横抱在怀中。

看着林稚月惨白的脸色,顾景谌脸上露出不自觉的紧张:“林稚月,你撑住。”

林稚月想要回应,但伤口疼的说不出话来。

殿内伺候的宫人乱成一团。

“有刺客!快保护陛下!”

皇帝也没料到林稚月会替顾景谌挡住这致命一箭,脸色霎时阴沉。

就在此时,宫外传来浩荡的马蹄声。

“三十万兵马就集结在宫门口,林穆,你败了。”

这场兵变,最后以林帝拟下禅位诏书收场。

偌大的皇宫,到最后被处死的也只有他一人。

皇宫太医院。

顾景谌看着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的林稚月,额头青筋暴起。

太医首跪在地上,声音打颤:“王爷,公主常年气血亏空,又大病未愈,此番受了这么严重的箭伤,恐怕时日无多。”

顾景谌一双赤红的眼里满是凌厉:“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若保不住公主性命,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就这样,太医们不眠不休忙碌了整整三天。

直至第四天,林稚月悠悠醒来。

她虚弱的看着守在榻前的如意,声音沙哑:“王爷呢?”

她昏迷前只记得林帝被带走,其余一概不知。

如意眼神闪烁,犹豫半晌,才憋出几个字:“今日新帝登基。”

林稚月一愣,目光渐渐变得空洞。

故事还是在按照原本的轨迹在走。

“如意,扶我去看看。”

如意看着她虚弱的模样,不免担心:“公主,屋外风大,你身体会受不了的还是别去了。”

林稚月吃力的抬起头,望着屋外落败的春色:“我自知时日无多,如意,你就让我最后任性一次吧。”

她这一生,被皇帝利用,被夫君冷落,一直活的如履薄冰,从没自在的活过。

如意取来大氅,红着眼眶披在林稚月身上。

一主一仆,一伤一病,相互搀扶着走到殿外。

远远的,林稚月看见文武百官跪在玉石阶下,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座上的顾景谌一身玄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十分俊美。

冷风吹过,吹的林稚月眼眶发红。

顾景谌登帝,跟书里一模一样的场景。

许久,她收回视线,哑着嗓子低声道:“如意,我们回去吧。”

二人搀扶着慢慢往回走。

回到宫殿,林稚月耗尽了力气。

她倚在床头,且见窗外生机勃勃。

此时正是春日盛景,而林稚月却将朽的枯木,一眼就能看到身死的结局……

第九章

顾景谌登基第七日,林稚月的身体日渐虚弱,整个人枯瘦如柴。

这日,如意像往常一样把刚煎好的药递给林稚月。

忽然门外传来洒扫宫女的声音。

“陛下下诏,封江侧妃为后!大赏六宫我们快去内务府领银子。”

林稚月拿汤药的手一顿,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

如意满脸担忧:“公主……”

“我没事。”林稚月笑了笑,仰头将碗里苦涩的汤药饮尽。

那苦味呛的她胸中涌上一股猩甜,下一刹,鲜血顺着喉头喷涌而出。

如意慌忙掏出帕子帮她擦血:“公主!我去找宋太医来为您瞧瞧。”

林稚月伸手拉住她:“如今政局动荡,别连累宋太医。”

她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江心白放肆的笑声。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担心别人?”

林稚月抬起头,就看到江心白带着一众宫女嬷嬷,气势汹汹的闯进来。

她满身华丽珠翠,春风得意:“公主这才过了几日,你怎么憔悴的像个乞丐?”

林稚月皱起秀眉:“你来干什么?”

江心白勾起艳红的唇角,“本宫来送你最后一程。”

说着,她身后走出一个端着漆盘的宫女。

漆盘上,正是一杯毒酒、三尺白绫。

林稚月瞳孔猛地一缩,她想起书中自己的结局了。

书中说林稚月畏罪自尽,死后第十天才被宫人发现。

她不要就这样死去!

“公主!”如意拼命想拦,却被两个嬷嬷死死按在地上挣扎。

“滚开!”林稚月一把掀翻了宫女手中的漆盘。

江心白恶狠狠的瞪着她:“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话音刚落,两个嬷嬷便上前死死按住林稚月。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林稚月挣脱了两个嬷嬷的钳制,拔下发簪,猛地扑上前抵在江心白的颈间:“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江心白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林稚月,你若伤我,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林稚月冷笑着用簪尖刺破江心白的皮肤:“有你垫背,死也值了。”

这一刻,她才不管什么天定。

林稚月什么都不想,只想跟如意好好活下去。

感受到脖间的刺痛,江心白终于慌了:“你放开我,我走。”

林稚月目色冰冷:“你发毒誓,再不会伤我和如意一根毫毛。”

江心白声音颤抖,一字一顿:“我江心白以江氏发誓,若再动伤林稚月及其婢女,全族不得 好死。”

林稚月此时力气已然耗尽,因为刚才的爆发,现在浑身发软。

等江心白说完,她用力把人推开:“滚!”

江心白一个踉跄,腿软的被嬷嬷宫女搀扶离开。

回去的路上,江心白驻足扭头,恶狠狠的瞪着林稚月所在的宫殿:“林稚月,我要你不得 好死!”

当晚。

江心白命人把林稚月跟如意迷晕,随后又指挥着大批宫女太监往林稚月的宫殿周围布上干柴草垛。

等到草垛足够多,她拿起火把,毫不犹豫扔了进去。

烈火猛然升腾而起,片刻,便映出一片火光。

在沉沉的睡梦中,林稚月忽然听到有人高喊着她。

她竭尽全力睁开疲惫的眼,却见周身火光缭绕、浓烟滚滚。

如意见她醒来,顾不上满屋浓烟:“公主,走水了!”

她咬牙扶起林稚月,瞅准还没燃烧殆尽的门窗便往外冲。

正当此时,房顶一根冒着火焰的房梁轰然断裂。

如意一惊,将林稚月狠狠往外一推。

林稚月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摔了出去,跌倒在地。

“如意!”

她猛然回头,赫然看到如意娇小的身影被大火吞噬……

第十章

林稚月大脑轰地炸开。

她顾不上其他,从地上爬起就想冲进火海。

闻讯赶来的顾景谌看到这幕,一把将林稚月拽回。

他满目怒色:“火势这么大,你疯了吗?!”

林稚月满脸泪水,狠狠推开顾景谌:“如意还在里面,我要救她。”

顾景谌见状,一个刀手劈在她颈侧。

林稚月眼一黑,软倒在他怀中。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如意还是小女孩的模样,她拉着自己的手,奶声奶气:

“公主,你怎么总是唉声叹气,我带你放纸鸢好不好……”

再后来。如意长成了少女,为她簪花:“公主,你说你在这个时代没有亲人,那我以后就是你的亲人。”

梦境的最后,如意跟她告别:“公主,我以后不能陪着你了,你务必保重。”

“如意,别走!”

林稚月猛地睁开眼,梦里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她入目只看到顾景谌,却不见如意的身影。

林稚月吃力的拽住顾景谌的衣摆,喉咙嘶哑:“如意呢?”

顾景谌黑目一沉:“死了。”

林稚月呆住,直直盯着顾景谌,眼泪悄然滑落脸颊。

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羁绊也断了。

林稚月久久没有说话,任由眼泪将寝衣浸湿。

顾景谌抬起手,刚想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殿外却闯进江心白身边的婢女。

“陛下,我们娘娘做噩梦了,正哭着找您呢,你快随奴婢过去吧。”

林稚月看着顾景谌收起手,脸上可见的着急。

“你先好好休息,孤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顾景谌头也不回的跟着江心白的婢女走了。

林稚月看着顾景谌匆匆离去的背影,清晰听到心碎的声音。

望着安静凄冷的宫殿,她想了很多。

她想起现世里的父母,想起自己来这的二十多载,想起顾景谌。

到底怎么才能回去呢?

是不是死了就能结束这一切了?

林稚月这么一想,空洞的眼里忽然有了一丝光亮。

她换回盛装,发髻间的金步瑶清脆作响。

一时间,她好像仍旧是从前那个高傲的南渝国公主。

林稚月走出宫殿。强撑着站起身慢慢走向远处的摘星楼。

她还记得,每次她都站在这高高的城楼上,看顾景谌一身玄衣银甲,身骑高头大马凯旋。

与此同时,椒房宫。

江心白一身轻纱薄衫,攀着顾景谌的颈脖,吐气如兰:“陛下,没有你妾身不敢一个人睡。”

顾景谌紧锁着眉,脑子里全是林稚月悲伤的眼眸。

江心白见他分神,嗔怪道:“陛下,你在想什么?”

顾景谌这才回过神般,他揽过江心白的腰,正欲吻下去。

忽然一个太监慌忙冲进来:“陛下不好了,贵妃娘娘在摘星楼上要跳楼!”

顾景谌几乎毫不犹豫松开了江心白的手,一点没迟疑的往城楼去。

江心白不甘的唤道:“景谌!”

顾景谌恍若未闻,一刻不敢停留。

待他赶到城楼下时,只见林稚月一身红衣如血,站在高处。

冷冽的寒风吹起她瀑布般的黑发,恍若初见。

“林稚月,你又在闹什么,下来!”

林稚月听到声音,缓缓转身,眼中笑意凄然:“顾景谌,若有来生,我不愿再遇见你了。”

说罢,她毫不留恋的跃下城楼,一袭红衣宛如绽放的花。

顾景谌疯了般冲到城楼之前,他拼命伸出手,可抓住的只有一缕红绸……

第十一章

顾景谌看着坠落的林稚月,手上暗自发力,扯住那一角衣摆,毫不犹豫跟着一起跃下。

下一瞬,一道黑影抓住了顾景谌,而顾景谌则抓住了林稚月的衣摆。

两人坠在城楼上,好似刹那绽放的花瞬间凋谢。

众宫人见状,急惶惶的拥上去,合力将顾景谌和林稚月救了上来。

林稚月惊魂未定的瘫倒在原地,神情恍惚,她没想到顾景谌竟会救自己。

顾景谌双眉紧紧拧着:“你发什么疯?”

林稚月没有理会盛怒之中的顾景谌。

她抬起头,看着这片湛蓝的天空,没有踏入意料之中的死亡,算不算是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呢?

就在此时,江心白气喘吁吁的奔上城楼。

她一身华丽的衣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只是精致的妆容已经被脸颊上滴着的汗损毁大半。

江心白瞪着眼睛,看向毫发无损的林稚月:“你这个毒妇,置陛下于险境,其心可诛!”

说着她望向脸色不虞的顾景谌,声音带着哭腔:“陛下,你可一定要严惩这个毒妇!”

顾景谌的眉头皱的愈发深,他甚至没有多看江心白一眼,只是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江心白还欲再言,却被夏公公扯了扯衣角。

她不甘心的剜了林稚月一眼,愤愤离开城楼。

顾景谌的眼神凝在林稚月身上,语气里难得透出些许疲惫:“你到底要怎样?”

林稚月毫无神采的眼睛忽然望向顾景谌,她的声音很轻很轻:“我想回家。”

顾景谌的眸子沉了沉,据他所知,林稚月自小在宫里长大,怎么会有第二个家?

“皇宫不就是你的家吗?”

他自然而然问道。

林稚月面上浮现一抹苦笑,她的声音愈发低下来:“这么冷的地方,怎么会是我的家……”

顾景谌心中不解,他看着林稚月慢慢站起身,朝宫殿走去。

她满头珠翠、衣饰华贵、姿态雍容,可她的背影看起来却那么寂寥。

见林稚月不再有寻死之心,顾景谌自己也不知怎地,心底竟蓦得松下一口气来。

他对身边的暗卫吩咐道:“看好林稚月,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暗卫领命而去。

回到冷寂的宫里,林稚月发现顾景谌给她添了好些宫女太监。

这些活生生的人,却并不能驱散林稚月心中的冷,她无时无刻不感到寒意彻骨。

可是她也不愿意为难这些宫人。

林稚月像个木偶一样。

她按时吃饭喝药、按时起床安寝,就像个任人摆布的玩偶。

除了这些事,她往往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宛如精致的木雕。

顾景谌踏入宫殿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林稚月端坐在桌前,一双无神的眸子没有焦点。

看着她日日进补却仍旧以摧枯拉朽的势头枯槁下来的模样,顾景谌心中竟然闪过一丝怜悯。

林稚月再怎么老成持重,说到底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青葱女子罢了。

第十二章

这么想着,顾景谌走到林稚月身后。

他仍旧保持着从前应有的威严:“天气正好,可想让朕教你骑马?”

此时正是一年来最好的时节,不冷不热,草长莺飞,得闲的宫女时常会放风筝。

林稚月那古井无波的眸子动了动,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涟漪:“我会骑马。”

这下轮到顾景谌惊诧了,他与林稚月成亲七载,从未见过她骑马。

他本以为林稚月是寻常的后宅女子,骑马这些不该是一个后宅女子该修习的东西。

林稚月垂下眼,忽然觉得讽刺。

她穿越来后,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即便不是在这里干一番大事业,也会改变整个故事的走向。

所以她琴棋书画样样修习,骑射无数种种皆通,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到最后,她还不是没有完成攻略男主的任务,还不是没能改变任何人的命运?

就在她低头沉思之时,忽觉自己腾而起。

顾景谌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吧,去驯马场。”

林稚月就这样大剌剌被顾景谌抱进了驯马场。

一路上,太监宫女皆是万分惊诧。几乎是顷刻,消息便传遍了皇宫。

驯马场里草木茂盛,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太阳微烫,清风送暖,林稚月被这阳光一照,只觉整个人都舒展开来。

她看着太监牵来一红一黑两匹好马,也顾不上自己一身繁琐长裙。

翻身上马,一气呵成。

一旁顾景谌微微侧目,简直要为林稚月拍手叫好。

这样干劲利落的上马,已经不是“会骑马”的程度,而是“擅骑马”的样子了。

事实证明顾景谌果然没有看错,却见林稚月轻轻一夹马背,马便往前小跑起来,动作极为熟稔。

顾景谌心中忽地升起一丝好奇,自己好像从未了解过林稚月,他不了解林稚月喜欢吃什么做什么,甚至不知道她马骑得这样好。

片刻,他了然,能陪他策马塞外的当然不止江心白一个,只是他从前眼里只有江心白,自然就看不见林稚月。

在马背上,在阳光下,她冷淡苍白的脸上终于绽出一抹带着红晕的微笑。

却见那黑马在林稚月的驾驭下越跑越快,到最后几乎是飞奔起来。

林稚月繁琐的衣裙飘飞在空中,宛如一片轻盈的云。

顾景谌不甘示弱的上马追了上去。

椒房殿。

江心白正对着铜镜比划着凤簪。

虽然上次封后大典并未完成,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江心白必然会是整个南渝国的皇后,因此她吃穿用度,莫不是皇后规格。

外头鸟雀叽喳的声音正令她心烦,忽然两道宫女叽咕的声音传了进来。

她放下手中的凤钗,细细聆听。

“你知道吗,今天陛下亲自将公主……不对,贵妃娘娘抱去驯马场,教娘娘骑马呢。”

“我亲眼看见陛下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贵妃娘娘,二人你侬我侬,哪里像传言里说的,陛下不喜贵妃娘娘。”

“可见传闻都是假的,贵妃娘娘毕竟在镇北王府与陛下相守七年,怎么会没有情谊?”

窗内,江心白脸色狰狞,林稚月,你这秋后的蚂蚱还真能蹦跶。

用户评论

栀蓝

这篇文章太 poignant 了!很多时候,爱情的表白和行动之间就存在那么大的差距,也许他真的爱着你,但这份爱并没有跨越那些界限。这种感觉实在让人心碎。

    有10位网友表示赞同!

浮世繁华

十五年在一起,七年结婚,你说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付出?这也太夸张了吧!就算感情冷淡,也应该沟通和坦然接受现实,而不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给对方。

    有16位网友表示赞同!

站上冰箱当高冷

看完文章我感觉自己好像穿越回了爱情的低谷期,那种被忽略和不被珍惜的感觉太熟悉了!我想说,有时候爱一个人就是要懂得尊重彼此,真正看到对方的价值和感受才叫真爱。

    有8位网友表示赞同!

焚心劫

真是很讽刺,称呼你“公主”听起来那么美好,但却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妻子。这说明他对你的感情,或许只是停留在他脑海里的“完美形象”。

    有20位网友表示赞同!

落花忆梦

"相伴十五年..." 这样的时间跨度真的很让人感慨。这可能就是爱情的一种悲剧,从最初的甜蜜到最后只剩下虚无的称呼和空洞的诺言。

    有7位网友表示赞同!

你tm的滚

其实很多时候,爱一个人不是只是说说而已,而是不断地在生活中给予对方关心、支持和理解。只有做到这些,才能真正成为彼此的依靠,而不是光说不练假把式!

    有8位网友表示赞同!

£烟消云散

这种婚姻模式让人感到不安,像是被困在一个 gilded cage 中一样,表面上华丽富足,但内心却空荡无物。真爱不应该仅仅停留在表面的“公主”称呼之上。

    有14位网友表示赞同!

话少情在

我一直觉得“尊重”是婚姻中最重要的因素之一。没有互相尊重的爱情根本无法走向长久,他从未把你当成妻子,那就说明他对这段感情并没有认真对待过。

    有9位网友表示赞同!

命运不堪浮华

也许这个男人本身就是个情绪化和自我中心的性格,他喜欢给你美化的称呼,但却始终不能真正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你的感受。

    有12位网友表示赞同!

龙卷风卷走爱情

这篇文章让我想起自己曾经的恋爱经历,我明白这种“只把你当成公主”的爱情其实是一种伤害,因为它没有给予你应有的尊重和平等对待。

    有19位网友表示赞同!

北染陌人

也许他并不了解“妻子”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他可能只是喜欢把你在脑海中神化成一个完美的形象,“公主”听起来更浪漫吧。

    有6位网友表示赞同!

莫阑珊

真想问问他对“爱”的理解是什么?难道仅仅是口头的甜言蜜语和虚伪的称呼就可以代替真挚的情感吗?这种爱情真的值得珍惜吗?

    有8位网友表示赞同!

我的黑色迷你裙

作者写得真好,触动了我的心弦,很多时候在婚姻中女人承担着太多责任,却被忽视和不被尊重。

    有12位网友表示赞同!

余笙南吟

"相伴十五年"的时间确实很长,也许你们曾经有过美好的回忆,但是那些都无法弥补他对你感情上的忽略和冷漠。

    有12位网友表示赞同!

我家的爱豆是怪比i

看完这篇博文,我突然明白了有些婚姻的危机不仅源于外界的因素,还有来自内心深处的孤独和不被理解。

    有17位网友表示赞同!

凉城°

"成婚七年"意味着你们已经正式步入家庭生活,但他的行为却像从未认真对待过你们的婚姻关系一样

    有18位网友表示赞同!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如果一个男人在感情中没有做到真正地“以妻为重”,那么这段关系终究会走向破裂。

    有17位网友表示赞同!

烟雨萌萌

我觉得每个女人都应该拥有被尊重和珍惜的权利,不要让爱情变成你一厢情愿的牺牲和付出。

    有9位网友表示赞同!

当地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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